回到莊園，兩人在沈默中分開。

蘇小南去了臥室，沈浩川卻徑直走向實驗室。

他召集了紀雲、六位博士生還有鐘伯。

“為什麽隱瞞？”

“主人，這……”

老管家臉色難看至極，他心中埋怨著身邊的幾人。到底是誰口風不嚴實，居然這麽快就讓蘇小南知道了？

“鐘伯，你欺瞞我這件事，待會再處理。”

沈浩川一句話，竟讓老管家如墜冰窖。

“抱歉，沈先生。”紀雲主動站出來。“從大局考慮，我們都支持暫時隱瞞這件事。另外，我剛才也確認過了，六位助手今天都沒有接觸過蘇小姐，不是他們告密的。”

六位博士生頓時松了一口氣。

紀雲幫自己說？

他們頓時對這位世界級的腦科專家好感大漲！

鐘管家卻皺起眉頭。

他相信紀雲，而紀雲又證明了六位博士生的清白。

難道是蘇小南自己發現的？

偏偏沈浩川沒有追問這件事，蘇小南也沒說是她‘偶然’看見體檢報告。

“大局？”沈浩川怒道：“我自己的感情問題，談什麽大局？”

他惱怒、煩躁。

回想起這一整天，他數次提起生孩子的事情，蘇小南幾番表現出不對勁的樣子，他卻沒有發現。

現在沈浩川明白了。

沈贏特意趕來，就是因為擔心這件事！

“呵呵……”紀雲幹笑一聲。

他現在可以扮演一個完美的局外人。

沈家的家務，涉及家主的子嗣、未來家主繼承者的人選，不是他應該幹涉的。

“這件事，到此為止。”沈浩川冷眼看著眾人。“其他可以走了，鐘伯留下。”

等紀雲與博士生陸陸續續離開，只剩下老管家一人。

他突然有些恍惚。

要被責怪了嗎？

“鐘伯……”

沈浩川的聲音有些唏噓。

他居然表現地如此疲倦？到底怎麽了？

“主人，您有話就說吧。”鐘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，哪怕沈浩川要讓他告老還鄉，鐘伯也願意立刻收拾行李離開。

“幫我整理一間客房，有床就行。”

“主人？”鐘伯驚訝地看著他。

“她今晚想一個人睡，不許我回臥室。”沈浩川苦笑著搖搖頭。“好端端的，搞什麽體檢？”

他不知道鐘伯是為了找出奪情的解藥，只當這是一次畫蛇添足惹來的麻煩。

“主人，您和蘇小姐還好嗎？”

鐘伯憂心忡忡，畢竟面對蘇小南不能生育的‘事實’，他也害怕沈浩川會做令人心寒的決定。

“我安慰了她，但好像沒用。”沈浩川搖搖頭。

“那您……”鐘伯想問，又不敢開口。

沒有本沈浩川責罰，他已經覺得很意外了。

可現在沈浩川究竟是什麽態度？

他能接受不會生孩子的蘇小南嗎？

“我什麽我？”沈浩川皺起眉頭道：“還不去收拾個房間，你想我睡沙發？”

……

………

臥室。

床上，空無一人。

蘇小南獨自搬了張椅子，在陽臺上對著星星發呆。

她的心很靜，很空曠，像夜空一樣。

仿佛連呼吸都是空靈的，呼出氣的是靈魂，去好像吸不回來。

她覺得自己的身子空了。

雖然在回來的路上，沈浩川沒有抱怨什麽，甚至還安慰了自己。

可是……‘沒關系’、‘醫學會越來越發達’、‘不要想太多’之類的話，怎麽聽都覺得沒營養。

但他自己的心意究竟如何？

沈浩川只字未提他是否介意，是否能接受沒有孩子的婚姻。

他在安慰自己的同時，卻沒說‘不離不棄’之類的話。

甚至，一句堅守愛情的宣言都沒有。

蘇小南害怕了。

她有一種將要被拋棄的感覺。

分手不一定是斬釘截鐵的，也可以溫水煮青蛙。慢慢拖著，最後和平中略帶遺憾的與自己揮手告別。

沈浩川還年輕，他並不用急著結婚。

那自己呢？

會不會成了他長夜寂寞時的陪伴，但卻只是陪伴而已。

他從未表現出想急著結婚，或者這才是沈浩川坦蕩、淡然的緣故？

等到真要結婚時，他認真考慮一番，或許就會讓自己離開吧？

“被趕走？多沒面子。”蘇小南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：“我還不如自己走呢。”

可她話音剛落，卻聽見臥室傳來推門聲。

沈浩川板著臉走進來，居然穿著睡衣，手上還拿著個枕頭。

“你怎麽來了？”蘇小南有些緊張。“我不是說了，想一個人睡嗎？”

“我一個人睡不著。”沈浩川直接躺到床上。“你是我女朋友，就應該陪我睡覺。”

這是在耍無賴麽？

他竟然賴著不走？

蘇小南哭笑不得，只好面對現實。

可她剛躺上去，卻立刻被沈浩川摟緊懷中。

他低語道：“不要想太多、不要有負擔，我們倆開心就好。”

蘇小南一楞。

他什麽意思？只求眼前的歡樂就能滿足了？

正當她努力參透‘開心就好’的含義時，沈浩川卻動手了。

她的睡裙，只堅持了兩秒便被拔掉。

“啊！”

伴隨著蘇小南的驚呼聲，沈浩川關掉了所有的燈……

翌日，天沒亮。

她從床上下來，拖著未睡醒的疲倦，輕輕走出臥室。

盲目地在房子裏胡亂走著。

她赤著腳，不發出一點聲音。

可當蘇小南路過一間女傭居住的房間時，她聽見裏面傳出熟悉的聲音。

“不會生孩子的女人，和不會下蛋的母雞一樣，都是廢物嘛。”

蘇小南一楞，停下腳步。

“可憐我的主人，一脈單傳，居然要絕後？真是造孽啊！”

這是蘇情畫的聲音，滿是譏諷的味道。

蘇小南知道，這個女人對自己一直抱有敵意。

過去，她可以不放在心上，只當清風拂過。

但這一次，蘇小南終於聽進去了。

她沈默許久，回到臥室，在床邊留下一張紙條，隨即悄悄離開。

孤影穿過莊園，大門的保安並未阻攔。

畢竟她是蘇小南，是這座莊園眾所周知的女主人。

天亮，沈浩川的房間裏傳出了憤怒的咆哮聲。

“把那個放行的保安給我開除！我不需要沒長腦袋的蠢貨！”

這是沈浩川第一次如此失態，甚至遷怒一個原本很無辜的保安。

他站在臥室的陽臺上，神情冷峻地眺望遠方。

她竟然走了？

那個傻女人！

說什麽要離開這裏、離開驚鴻、還要離開憶南城？

“抱歉，我走了，我不能承受這樣的罪。你是沈家最尊貴的人，不能為了我卻失去當父親的權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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